【凡官鱼】蝉应死在夏天

Summary:他和蝉一起被杀死在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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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莫凡X官鱼

含有私设及OOC

给 @同仁堂甩手掌柜穆白 ,说来惭愧,去年的点梗今年写完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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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岁的官鱼风华正茂,二十年后的他理应如此。他沉稳慷慨,生活富裕,家庭生活幸福美满。是他们那个圈子内知名的模范丈夫和好爸爸。年轻人们谈论起他,通常都会带有一种天真烂漫的崇敬神色,说:官鱼先生和他的家族。……而不是官家和官鱼老爷:他把一个死气沉沉的暮年老人从棺材里拉起来,让他重见天日了。——“什么是真实?孩子们。”他在书房里对来他家拜访的那些少年们说:“不要恋爱,不要虚度时光。你们的青春不应浪费在这上面。你们要学习,要懂得如何变强。到那时再来谈论这些罢!”他知道他是对的。人们也愈加尊敬他。官鱼先生在一个夏天搬离京城,理由是在高楼大厦的钢铁丛林里筑巢使他看不见阳光。如今他坐在杭州郊区的别墅里,抖搂开今日的报纸。逝去的阳光被黑铁的窗棂分割成一块块的金色,印在手中的报纸上。他像被刺痛了一样瑟缩了一下手指。茶几上,水晶烟灰缸里的烟头溺死在夕阳的血泊中。透明的棱角析出了一片如梦似幻的金色烟雾。


今年的夏天没有蝉鸣。很久之前的官鱼并不抽烟,烟出现在他人生最后一个可以听得见蝉在颤抖高歌的夏日:有烟、有酒、有蝉和太阳,还有一个男人。“官鱼,什么是真实?”男人趴在他身边质问他(男人那时也只是少年)。他的下颌杵在他的手臂上,压得他肌肉酸胀。男人看着他笑,有些不屑的向上兜起嘴角,说:“我们都还年轻,这就是真实。”……大声点,你再大声点。官鱼将手中的报纸摊在膝上,想:那年的蝉实在太聒噪,我快记不清了。




《蝉应死在夏天》


二十五岁的官鱼风华正茂,争强好胜。他信心满满的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上别人的女孩儿。漂亮,强大,像一场喜马拉雅山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雪崩后他被压垮在了沉重的爱情之下。这场感情来得轰轰烈烈,也注定活不长久。女孩儿的手指像一尾水里的白鱼,细长美丽。他不能徒手抓住一条鱼,于是它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了,快活的游进别人的网里……“什么是爱?官鱼?”躺在他身边的男人问。官鱼反问他:“难道你不觉得谈论这些让你看起来像个快要入土的哲学家吗?”男人压下嘴唇,朝他发出嘘声,却又赞许的点头:“对啦。那对我们来说太老了。”


知了、知了……蝉在有气无力的进行驳论。你的反驳无效。官鱼在心中轻声念道。


就算讨厌,官鱼也得承认莫凡有时候确实像个哲学家。他为爱而爱,为性而做爱。可这一切都像迷途不知返的候鸟一样不着边际。他们曾当过一段时间的性伴侣,莫凡的床伴并不总是固定的。他在做完后通常会变得相当唠叨:会跟床伴讲人的不幸、人的宿命论,他讲前世今生……“官鱼,你相信人有前世吗?”莫凡有一次喝醉了,醉醺醺的搂住他的脖子。冰凉濡湿的嘴唇像一朵雨后落下的花盖在他的肩头:“你想啊,有一个世界,活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你们却在做截然不同的事……你还是你吗?身边的人会发现你的不同吗?”官鱼赶忙翻了个身,手指塞住莫凡的嘴:嘘——大哲学家,别说了。莫凡咯咯傻笑了起来,他咬破了他的指尖。一滴血珠掉进黑漆漆的咽喉深处,那突出的喉结上下一耸。官鱼便在下一个使人窒息的吻里品尝到了血的味道。


再往前看几年,更年轻的官鱼也有过几个不怀好意的酒肉朋友。他们像地里的蚂蝗喝你的血,使你皮开肉烂。官鱼和他们常常在凌晨两点的大街游荡,夜空中跌跌撞撞的飞过几只外出觅食的蝙蝠。路灯昏黄的光垂怜的抚摸过他的脸颊。常有几家旅馆门口站着女人,双手抱着丰满的、下垂的乳房,冲他们笑。笑起来的时候身上便激起一层又一层乳白色的肉浪;也有特别瘦的,她们是被许多人啃过一遍的肋排,瘦到只剩下了胸和臀部。以至于让官鱼觉得她们随时会像狂风里的麦杆断成两截……他们也去酒吧,去一些彻夜敞开大门的牌室,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几盒避圌孕套。官鱼始终远远的站在后面,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捏紧里面鼓鼓囊囊的钱夹子。


又过了些年,他就认识了更多的人。他认识了莫凡,看见他用网亲手捞起了一尾他永远抓不到的银鱼。他有几次和他在狭窄如阴圌道的旅馆楼道里擦肩而过,总是要狠狠撞一下对方的肩膀。一次,两次,直到第三次。他一把揪住了官鱼的领子,把他提起来,摁在墙上:“听着,你下次下楼时要是再撞我一下,我就把你肩膀卸了。懂了吗?”黑暗里,男人的表情看不太清,声音里的威胁和愤怒有些沉重的扎手。官鱼微笑着,暗自翻了个白眼。男孩儿间的仇恨就是这样幼稚而冲动。他从此掐着时间点,不打算在楼道里或者其他有可能偶然见面的场所撞见莫凡。在一个星光匮乏的夜晚他经过莫凡的房间,看见——这一切还是要怪莫凡没有把门关好——他偶然一瞥,看见他和一个男人在床上激烈的搏斗。那架势好似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一样。他在第二天的同一个偶然一瞥中发现了艾江图的虎口上多出一串发紫的咬痕。命运真是个下贱的婊圌子。官鱼想。


“性是真实的,爱也是真实的……”莫凡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呢喃。他赤身裸体的躺在他的身边,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他的床伴。也许那些谜语是什么魔咒,直接在梦中催眠了他。时至今日,官鱼还是没能找到其中的个把原因。他在那天和莫凡打了一架,像个疯子也像个傻子。年少轻狂的代价是左手骨折。同日,晚上旅馆一楼的餐厅提供限量的免费啤酒,那种劣质酒精的苦涩能在舌尖上燎一把火。莫凡买来一大袋不知牌子的饮料,摆在桌上,花花绿绿的像一群东倒西歪的小丑……管他的!官鱼自暴自弃的想: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这样了!他和莫凡把饮料和酒互相兑起来,一杯接一杯的往肚里倒。他借着不明显的酒劲大声斥骂莫凡是个不长眼的畜生。他的胳膊肘将一只杯子扫到地上,啪嚓——“这个杯子要付钱!”他们就在骂骂咧咧的老板赶来前偷偷溜回了房间。关门,洗澡,脱衣服,然后上床。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都经过了一场阴险的谋划。“你介意吗?”莫凡在脱衣服的时候转过身问他。我?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官鱼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却清醒地想着。他感到有人吻遍自己的全身,在他的胸口烧起了一场足以蔓延三天三夜的大火。连续很多个晚上他们都呆在一起,开始的几天,莫凡只是用手指、酒瓶口和圆珠笔给他开拓后面。不舒服,很疼。但是官鱼懒得开口,也懒得动弹。他更宁愿忍受不怎么明显的疼痛。他静静的看着莫凡瞎折腾,热出一身淋漓的汗水。偶尔,两个人也会交谈——“艾江图也和你做?”——“是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早几个月前。”——“那时候就做了?”——“没那么早。”……知了,知了。蝉热得叫唤个不停。床边点燃的半盘蚊香啪得一下熄灭,落下几粒橘红色的火星。在旁趴着许多肥大的蚊子和苍蝇,僵硬的聚拢成一座小小的公墓。它们早已死去多时。


在真正要做的那天晚上,房间里的避圌孕套一张也不剩。他和莫凡只好折下楼,在街的当头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官鱼靠在路灯下,只是远远的看着莫凡走进去。他怕自己融化在便利店的灯光和营业员的视线下,那将是一场不为人知的谋杀。莫凡敲敲桌子,叫起了原本在低头看爱情小说的营业员。他看他低下头,一张张的清点钞票。把一盒东西还有性圌欲这个庞大的怪物一同塞进了不透光的暧昧的黑色塑料袋里。破破烂烂的窗户被夏天的风吹得哗哗啦啦的响,吹进了蝉没完没了的歌唱……


他们开始做爱,却始终提不起什么兴致。官鱼懊恼着无法进入状态,莫凡突然说:“我有一个主意。”什么主意?他想要去问,可已经被莫凡扼住脖子。官鱼张大嘴,肺被挤得干瘪,像一尾退潮后被滞留在沙滩的鱼,无力的抠住莫凡的手腕……在他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的时候,莫凡松开了手。官鱼大口的喘着气,恍恍惚惚的听见莫凡歉疚的说:“这样也可以——可以勃圌起。”人还真是下贱的生物啊。官鱼在黑暗里被气笑了,他摸索着打开床头坏了一半的台灯,在断断续续的光明里看见莫凡平静的脸。那张脸随着忽明忽暗的光在他的眼里闪烁。官鱼便嗤笑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大腿:“快点完事。”


床被撼动,他因为疼痛而射圌精。官鱼和莫凡一刻也不想再拖。官鱼觉得有某种东西在他靠在路灯下,在他打开台灯的时候被消磨殆尽了:那东西原本跟个气球似的吊住了他的心。突然之间,啪的一声。这个东西飞走了……事后,官鱼在黑暗里睁着眼,一直到凌晨的蝙蝠们都心满意足的觅食回家。他听见蝉鸣:知了,知了……它们好像从不睡觉。官鱼痛苦又烦躁的想着。他去摇晃莫凡的肩,说:“我睡不着。”莫凡就爬起来,开了台灯:“我也睡不着。”接着,莫凡说他出去走走,便踩着夜晚的露水出了门。那是白天炽热的大地在夜晚蒸起一股股白雾,凝成露水……蝉不再叫了,官鱼重新躺了下来。他在一片朦胧里入睡,以至于他不知道一夜之间树叶都染上了红色。夏天随着蝉鸣的消失老死在凌晨行将消失的灯光下……此后,官鱼人生中再没夏天和蝉鸣。好像莫凡那天晚上的匆匆离去是为了杀死夏天。


再后来,江昱为他介绍了一位很好的女孩儿。知书达理,手指纤细修长。会做家务,会弹钢琴。她第一次和他见面,垂着眼睛,羞怯的躲在阴影里不敢看他。在官鱼假装去倒茶的时候,她又大着胆子抬起头,用余光偷偷瞟他一眼。一年后,他娶她为妻,生活幸福美满……“亲爱的,来吃晚饭了。”他的妻子细声细气的喊道:“就差你啦!”官鱼回过神,在不曾存在的夏天的阳光里打了个寒战。仿佛灵魂被刺伤。他低下头,匆匆合上了手中的报纸,对着厨房说:“好的,我马上来。”吃饭的时候,官鱼始终在想:莫凡是否在那个晚上将他与夏天一同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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