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蒙】凌晨十三点

Note:大概就是,普普通通的现代pa。

写的浑浑噩噩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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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莫雷蒂先生拿起电话,他犹豫了十五秒,又放下了。三十分钟前,克莱恩下了一个决心:必须要结束自己和阿蒙的关系。可他仍旧没能打出这个电话。

 

无业游民阿蒙是侦探克莱恩的情人。他以赌博(常出老千)、偷盗(他是个精于此道的好手)和诈骗(一个十足的恶棍和骗子)为生,住在黑街南边儿。众所周知,黑街是一个厄喀德娜的巨型子宫,进去一个小混混就爬得出五十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坏蛋。阿蒙在那里和嘴很坏的梅迪奇合租一间房,主要是梅迪奇付租金。阿蒙交不起钱的时候就被他赶出去,只得下脚莫雷蒂先生的陋室。

 

阿蒙是个吸血鬼,被他缠上的人这辈子就没有翻身的时候。先是一点零钱,然后他要你的不动产,你的人,要你的朋友、你的亲人,要你所有在这个社会上的合法的一切。因此他臭名远扬,人们躲他像躲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父亲去世后,阿蒙和哥哥亚当分了财产,从此再无瓜葛。而梅迪奇的血和他这人一样泼辣烫嘴,阿蒙无从下嘴,便盯上了克莱恩。

 

克莱恩最常见的工作是调查婚外情和揭穿不足以构成刑事犯罪的骗局。他在这样一个骗局中遇见阿蒙。不幸的是骗子当时身无分文,无法进行任何索赔。穷酸的侦探对同样穷酸的骗子挥挥手,说,你走罢!阿蒙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梅迪奇说,嘿,你个小骗子竟然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阿蒙就对他炫耀,说我今天遇见个傻子,他的钱包还被我偷了。梅迪奇听了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锋利好看的白牙,快看看有多少油水!事实证明,一个侦探的钱包比一个白痴的大脑还要更空。里面只附一张积灰的纸条,阿蒙就拿出来念:克莱恩·莫雷蒂,一个侦探。如果你捡到这个钱包,烦请送还给我,感激不尽。另,钱包不是真皮的,相信我,它分文不值。

 

下面还写着一串地址。

 

阿蒙就叹气,说,得,还偷回个祖宗。他到地址说的地方,敲门。一个绿眼睛的男人打开门,你找谁啊?

 

我捡到莫雷蒂先生的钱包了,过来送还给他。

 

钱包给我看看。

 

给你。

 

绿眼睛男人就拿过钱包一看,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蒙。

 

好的。男人拿出一副手铐,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那么,阿蒙先生。你因为偷盗罪被捕了。于是阿蒙进局子里蹲了好几天。期间梅迪奇还来看他,乐得直拍大腿,说你这个傻子!阿蒙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单片眼镜(被警局没收了——唉!他们说那是“危险物品”),等着瞧吧,梅迪奇。等着瞧吧。

 

阿蒙没让梅迪奇等太久,他出来后,不知怎样傍上了克莱恩。梅迪奇倒对此并不意外:森林里的妖精要想吃人肉,就得先学会诱惑人啊。可克莱恩倒真不像是那些傻乎乎的旅人,他在沼泽里看见湖中仙女,肯定会先琢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颗没有蒙尘的珍珠啊?他再猛地一瞧,便看见那湖中仙女身后拖着根骇人的毒蛇尾巴,克莱恩就回过味儿来了。如此一来,阿蒙倒真没有得手几次。反倒有时候要自费去接济这个穷侦探。

 

 

 

如今,克莱恩决心要结束这段关系。原因无他,而是在阿蒙身上吃尽了苦头。阿蒙这人看似逻辑正常,实则颠三倒四。他抽烟,喝酒,有时候还嗑药。前两条都还好,可嗑完药后的他尤其不正常(梅迪奇偏偏要说那样的阿蒙才是最正常的。不过这人酷爱唱反调,无需在意)。有一次,克莱恩到酒馆里去捞烂醉如泥的阿蒙——他只在磕了药后才会烂醉如泥。阿蒙醉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啊,克莱恩。你怎么来墓地找我了。他嘟嘟囔囔的从口袋里一把把地往外掏腐烂的树叶、泥土、碎石头,克莱恩头疼的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整整一个漫长夏日会有的噩梦。阿蒙看着他,说:克莱恩,这树叶是我,这石头是我,这泥土也是我。我看见他们时常像看见我的兄长、我的父亲。

 

克莱恩·莫雷蒂先生,我现在掏出来的都是以后我的尸体。你看看,它们碎的不成样子。那么,是谁杀死了我啊?克莱恩,你先别急着报警,我知道你吓坏了……你要仔仔细细的看着。记好了,明年的春天,要把我埋在这里,埋在别人容易找得到的地方。墓志铭你看着写。记起来的时候就过来替我除除草。想骂就骂我吧,我才不在乎。可是,千万不要当着我的墓碑骂我,克莱恩。践踏别人的安息之所,死后那是要下油锅的!

 

阿蒙的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克莱恩无地自容。可他知道这里面并不掺杂几分真心,都是为了好玩儿。他把他带回自己家。塞进浴室,阿蒙在浴缸里半浮半沉,好像一尾死去多时的金鱼。他被水彻底泡发了。而克莱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新买的怀表不翼而飞。阿蒙早就跟个乌鸦似的扑楞楞的飞走了。

 

其实,他们早已分分合合好多次。每次都是先有一个人说:没法过了,真没法过了。另一个人就说:好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可三天后,他们还是会睡到一起,在床上搞得天昏地暗,活像两条脱了水的大鱼,受到干涸而死的威胁便拼命的用尾巴敲打窗板。楼下的邻居都对此感到不满,不止一次用扫帚杆敲过天花板(也是克莱恩卧室的地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年轻人就是这样子。阿蒙长期跟梅迪奇合租,也学得几分梅迪奇牙尖嘴利的真传。有时候做完,克莱恩去洗澡,他赤身裸体的披着被子,不耐烦的把头探出窗户大喊:喂,先生。难不成您就没有性生活吗?

 

 

 

而这次,克莱恩觉得实在要动真格了。过了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出电话。喂?——喂?梅迪奇懒懒地问:大侦探,你姘夫跑咯。

 

跑哪儿去啦?

 

我怎么知道?问他去!今儿一大早,天蒙蒙亮他就跑了。怕不是跑到地狱去了。

 

谢谢。克莱恩说这句话时梅迪奇就挂了电话。后来他知道梅迪奇所言不虚,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阿蒙怕不是真要跑到地狱里去。他在城郊的墓园找到了他,阿蒙躺在地上,那时天空哗哗的下着大雪。他成了天地这座洁白坟冢里唯一埋葬的尸体。阿蒙呼呼大睡,旁边的墓碑有他呕吐过的痕迹。克莱恩把他拉起来,摇醒。啊,克莱恩。阿蒙睁开雾朦朦的眼睛(其实只是因为他的睫毛上挂满雪花),你来了?

 

现在几点,阿蒙?

 

呃,凌晨十三点?

 

好吧,阿蒙。关于你磕了多少药这事儿我们下次再说。看见那边的墓碑了吗?我不认识睡在里面的那位先生,可我还是要说,他真可怜。你这样做,死后是要下油锅的。

 

阿蒙微微一笑:我那是骗你的,每个人死后都要下油锅的。因为这世上没有无罪之人……帮我找找我的眼镜吧,克莱恩。真要命,它不见了。克莱恩从阿蒙的领口上摘下他的单片眼镜。阿蒙接过去,朝上面哈口热气,擦干净雪化开的水渍,又戴上了:舒服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看见自己留下的坑就又笑了:克莱恩,你看这像不像死了人以后在现场画出来的形状?克莱恩挠挠头,我还没见过凶杀案现场哩。

 

阿蒙拿着一根树枝写了行歪歪扭扭的字:这是阿蒙先生被杀死时的第一现场。克莱恩后退几步,手笼在袖子里,伸着脖子去看。那个凹痕好像真的有人在这里面蜷缩着死了一次似的。在这个冬天死去了,又在春天被人们发现了。等雪化的时候,他的尸体就会一起化掉。——好像真的有人死在了里面一样啊。克莱恩想道。

 

阿蒙说,走吧,克莱恩,我们走吧。他们便高高兴兴的走上了回城的路,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有凌晨的雪在哗哗的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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