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所以说,为什么赵满延会知道他跟穆白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心跳加快?又为什么会知道穆白面对他从未脸红过?
有些事你早都明白,只是假装不懂。非得要现实把你的伤口狠狠撕开,你才肯去正视那些事情。
何必呢。
一切都始于一个苹果——或者说,削苹果的那把刀。
一把很精巧的水果刀,刀柄上面走满鎏银的花纹。甚至不能称之为刀,应当说是工艺品。
赵满延并没有看清事情怎样发生,只有一声苹果砸到地面的声响让他注意到事情已经发生。
那苹果已经滚远了。穆白皱着眉头,一声不吭。他捏着左手的无名指,血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坠到地面。
“我靠!”
赵满延不知道自己怎样起身,又怎样蹲到了穆白面前。他简直就像一头遇见嗅见血腥味的猎豹一样跳了起来,茶几上的水杯被他张牙舞爪的衣摆狠狠击翻在地再起不能。
“绿茶你——”
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赵满延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伤口。小到甚至连不是法师的普通人贴个创口贴就能好的那种。
穆白惊异的看向赵满延,就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他反应会这么剧烈。明明比这严重一千万倍的伤都有过。赵满延也觉得自己多半是这段时间真的被搞到神经衰弱,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作出这种反应。
在这样的眼神下他先是感觉到尴尬,然后是羞耻。
那句“你没事吧”硬生生变成了“你是不是单身久了脑子秀逗了”。
“你别告诉我,你那样扑过来后看了我的伤口,就为了嘲讽这一句话。”穆白暗讽道。看见赵满延的脸红了白了又黑了,莫名的快慰感涌上他的心头:
“舔一下就能解决的伤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一直半跪在他脚边的金发男子突然抬起脸:
“要不要我给你舔舔?”
“什……什么?!”
第一个字是穆白没有反应过来赵满延说了些什么,后面那个词是他完全不明白赵满延到底在干什么。
没错。
像是所有的狗血情节一样,对方含住了他的指尖。
(10)
环境的不同造就人们心态的不同。正是因为在安定的环境之中,所以自己看到鲜血才会像个傻叼一样扑过去。
赵满延给自己找到了一条足以为自己饿狼一样扑过去的行为所辩护的理由。
但他绝对找不到能为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辩护的话语。
想想吧,一个男人把另一个男人的手指含在嘴里。
这场景该有多么诡异。
不仅是穆白,赵满延也十分懵逼。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脑子一热就怼了穆白一句,故意说了句恶心又肉麻的话。
然后他就顺势俯下身,真的含住了对方的指尖。
什么感觉?骑虎难下。
赵满延只能硬着头皮吮吸对方的伤口,挑衅似的挑起眼角直视着穆白,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甜滋滋的血腥味在舌尖上跃动着,这感觉并不赖。
穆白表情没有变,看不出来是真的波澜不惊还是已经震惊到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温软而湿热的物质包裹在伤口上,隐隐的刺痛感刺激着有些麻木的神经。
我日。
穆白和赵满延脑海中都只剩下了这么两个字。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傻事——一个无意间宣示着打破界限,另一个没能及时阻止对方。
在穆白踹开他之前,赵满延及时松口。他真的很想为自己和自己的愚蠢行径辩护一下,但是从他的舌尖到穆白指尖拉出了一条银色的丝线,把他所有想好的说辞粉碎成渣。
我靠……好色情。
不论是自己含住对方的手指,还是拉出的唾液丝。
穆白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就冲进了卫生间,然后是哗哗传出的水声。
他在洗手指。
赵满延有种谜之被嫌弃的感觉,不得不说这让他有些受伤。但实际上他自己要是被别人舔了手指第一反应也是洗手。
他赶在穆白出来前回了自己的房间。捧了把凉水漱口,冰凉的水刺得牙龈生疼,赵满延这才明白过来穆白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让他比较体面的回到自己房间,避开了两人的对峙。
这样的回避反而更让人难受。赵满延颇显费力的拧上水龙头,长期不用的客房不得不说有些年久失修。
嘴里的腥气似乎还在,怎么样都冲刷不掉。
(11)
就连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满延都不清楚。就好像有另一个自己站在身后,摁着他的脑袋就往上面贴。
不知道为什么,赵满延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万一穆白要是因为这个跟他直接挑明心意,赵满延觉得自己会欣然接受也说不定。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赵满延就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你他妈正常一点,老兄!
这下好了,自己明天该怎么去跟穆白解释自己今天晚上做的傻叼事情?
[绿茶男,你听我解释,我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要舔你手指的——]
[……冰封灵柩。]
我靠!
赵满延猛地惊醒,又给了自己一拳。
这他妈不是越描越黑吗?!
赵满延抚上胸口,心脏跳动的一如既往地有力。心跳的速度却没有发生一点改变。
他也看见了,穆白没有脸红,他显得甚至有些镇静过头。
看看吧,都这样子了,不论是自己还是他,都没有一点点感觉。
事实上,穆白表现出来的冷静让赵满延很不爽。
(12)
要是人类都能早点明白浅尝辄止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该有多好。
那就不用像傻子一样被当成赌局被人下注,不用像傻子一样在同一栋房子里度过毫无意义的几个月。
也不用为了舔了对方手指一下就要像傻子一样搬出去。
赵满延翻看着一个月前就被发出的讯息,他的房子明明早就装修好了,但他为什么就是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好吧。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和穆白在家看了一整晚的电影,很科学很不魔法的那种。一大桶爆米花挤在两个人中间。也许是在某个特效音下,手机的声音被盖住了。
手机猛地就震动起来,赵满延瞥了一眼,一通来自北疆的电话。接通后,果不其然的是记忆中豁达爽朗的少年音:
“赵哥,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啊,啊,”赵满延有些有气无力的回应着,“不怎么样。”
“和谁吵架了?”张小侯诧异道。
赵满延不知道为什么,从对方的语气中嗅出了一丝别有用心的意味:
“你别告诉我你也参加了那个傻叼赌局。”
“呃……”
“你赌多久?”
“……十年。”
“妈的,滚!”赵满延冲着手机那头吼了一句。
把手机狠狠扔在床上后,赵满延才发现自己说得话,是穆白被自己搞到心态爆炸后最常说的一句。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赵满延把脸埋进手掌之中。
也许是时候该结束了。
(13)
“老赵,你确定你要搬出去?”
“怎么了?”
“别吧,我觉得你——”
“去你大爷的狗屁赌局!你们自己玩去吧!”赵满延忍无可忍的低吼道,一把挂断了莫凡的电话。
该死!这已经是今天第多少个人给他打的电话了!
赵满延回身看看家具区琳琅满目的家具,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完全没有做好为自己新家置办家具的准备。但他觉得,要是再不搬出穆白家,迟早会出事。赵满延甚至已经让穆白帮自己收拾一下在他家的那些零碎物件。
“先生,您不考虑一下这张床吗?”
一直跟在身旁的导购员热切的笑着:
“这张双人床可是真材实料呢,床垫填充物的羽绒来自于青空云雀这种妖魔。很多年轻伴侣都会选择它——”
伴侣、伴侣、伴侣。
去他妈的!
赵满延把手狠狠摁在身后的那张双人床上,手顷刻间就陷了下去。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冷冷道:
“不好意思,我一个人睡。”
导购员一时语塞。
“结账吧。就它了。”赵满延起身,不得不承认床的手感十分不错。
导购员应了一声,识趣的离开。赵满延转过身,不料与一名女子撞个满怀。对方后退一步,细细打量起赵满延来,然后惊诧的笑道:
“你来买家具啊?”
是周敏。
凡雪山壮大后,莫凡竭力邀请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所有博城人到凡雪山定居,其中就包括了他的老同学。跟着穆白和莫凡,赵满延也不可避免的认识了这些人。
他对周敏的印象很深,多半是因为有一次她远远看着莫凡的那个眼神。赵满延从未在任何一名女性的眼中看到那样纯粹的祝福,尤其是对另一名男性。
那眼神纯粹到令人去敬佩她本人,也令人心酸。
“是啊。”赵满延心不在焉的移开眼神。
“你也买了这个厂家的床啊……”周敏看向眼前的双人床。
“感觉不错。”
“是不错。但是,太软了——这个系列。躺久了对脊椎不好。”
“我习惯睡软床了。”
“穆白呢?”
赵满延看了周敏一眼,对方的眼神更多的是好奇。他很确定,自己和穆白的关系已经被描黑到救不回来的程度了。想想自己即将搬出穆白家,索性也就懒得解释。
穆白呢?
他应该是喜欢睡稍微硬一点的床吧。赵满延有时候会趁穆白不在偷偷去他床上坐一会儿,但是那种床的硬度对他来说并不舒适。这样的行为也仅仅是为了满足内心小小的恶趣味,赵满延后面便不再这么做了。
“谁知道。”赵满延漫不经心的移开眼神。看见他的样子,周敏也只是笑笑:
“其实啊,穆白看上去是难相处了一些。但是他人确实很好。”
“看上去”这三个字成功吸引了赵满延的注意力,这三个字往往代表着说话者说出的内容即将要有某种转机出现。注意到赵满延再次看过来,周敏接着道:
“他不太主动吧。”
“唔。”赵满延含糊的回应道。
“习惯就好了……他其实不是很擅长表达自己的一些情绪。”
“呃……是啊。”
“有时候你看他那么冷静,他心里其实慌得不行,只是不会表现出来而已。”周敏笑道:
“他从来不会脸红——很奇怪吧?”
赵满延一愣。
“从来?”
“是啊。后来我们才发现,他害羞的时候只有耳朵会红。再加上他面部表情少,一般不知道的人都看不出来。”周敏的注意点已经转移到面部表情上面,而赵满延的思维却还停滞在上一个点。
等等。
她说绿茶男从来不会脸红?!
难不成……
赵满延只觉得有一扇大门猛地打开,无数记忆的碎片犹如被推倒的杂物一样倾泄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来气。几乎要窒息的赵满延惊恐地发现,这些记忆中全部都出现了同一个人。
让他最矛盾的那个人。
咚咚。
咚咚。
心脏跳动的那样有力,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挣脱胸腔的束缚。
赵满延抚向自己的胸口,跳动时的急促旋律,竟和那天晚上如出一辙。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好一阵愣神。
难道说……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一直都这么急促吗?
所以说,并不是他没有心动的感觉,也并不是穆白对他的举动没有反应。
而是他们两个傻叼一个一直在心动、一个压根不会脸红?!
赵满延突然想起了那天和莫凡争论的自己。
他很想穿越回去,掐住那时候的自己,在他耳边大吼一声:
我可去你妈的友情!
这他娘的是爱情!
“先生?帐结好了,麻烦您留个联系方式和地址,我们会尽快送达——”
赵满延一把从导购员手中抢过本子,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又塞给导购员。临走前拍拍周敏的肩,无比认真道:
“谢谢。”
“啊?谢什么?”周敏有些茫然。
“没啥。事成之后,请你喝喜酒。份子钱就不用交了。”
“唉……哎?!”周敏的脸色微妙起来:“可是,你们两个不是已经……”
没有等周敏说完,赵满延已经跑远。一旁的导购员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能茫然的拿起本子。
周敏凑过去一看,上面赫然是穆白家的住址和手机号码。
(14)
出租车司机刘师傅见过很多奇葩乘客。
但他今天遇见了不能说是最奇葩,但也足以算是一枝独秀的乘客。
那金发男子一上车就先丢下一沓子红钞票,足足有一本小学语文书那么厚。我们的刘师傅当场傻眼了,捏着方向盘不知如何是好,就害怕对方是那种刚刚打劫完银行就坐出租车逃离犯罪现场的狠人。
“师傅,快一点。凡雪山庄2110号。我赶时间。”
“不是,小伙子你先说说你要干啥。”刘师傅很警惕的回了下身,估量着横在后座与驾驶座之间的铁栅栏能不能完美保护自己。
“我和我男朋友吵架了。再不快点,他就要把我家当给全部扔了。”
“哦那确实挺急的……等等,”刘师傅刚发动车子,捉摸着现在的年轻人咋都这么浮躁呢,就觉得哪里不对。当即瞪圆了眼睛看着后座俊秀的金发男子,
“你男朋友?!”
赵满延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支烟。仅仅吸了一口后就用力扔出窗外,咧嘴一笑:
“迟早的事。”
赵满延脑子清晰了,刘师傅脑子懵了。
出租车速度很快,市区一度飚上速。一辆后备箱都合不上的出租车硬生生被刘师傅开出了舒马赫的风范。
车窗大开,迎着喧嚣的风儿赵满延睁不开眼。
心脏在砰砰直跳。
所有的神经元像是过热的CPU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他一会儿该怎么说?他一会儿该说什么?
反正,要是穆白已经帮他把东西送走了,他就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反正,要是穆白拒绝了他,他就直接睡在他家门口。
等着吧,绿茶。
看看是你磨得过老子,还是老子先逼你说出那句肉麻话!
(15)
赵满延站在穆白家门口,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窗户的窗帘宛若密不透风的围墙,将这栋屋子紧紧保护起来。在赵满延来了之后,这些窗帘却从未放下。
他不会就这么把我的东西送走了?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赵满延用力拍起了门,活像准点报时的闹钟那样,人不起来他就不停。
唿嗒唿嗒。
拖鞋踏在地面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那扇厚实的红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缝隙后面是一只窥视的眼睛。
“东西还没收拾完。”
穆白把门打开。客厅里昏暗如夜,零零散散的东西堆在地面,好似拆迁现场一样一片狼藉。一个箱子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刚刚装了一半。
“既然你回来了,就自己收拾吧。”穆白正欲转身离开,赵满延却更快上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审讯犯人一样的上前一大步,逼视着他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慢?”
“你东西很多。”
“我东西不多。”赵满延捏着对方手腕的那只手绞住穆白的手指,后者触电一样的收了回去。赵满延脸上带着胜利者一样的笑容:
“舍不得我走,收拾不下去了?”
穆白后退一步,赵满延紧紧跟上。两人就这样万里长征一样的一步步跨过摊在地上的西装、一盒没吃完的巧克力以及各种七里八里的杂物。
最终穆白被逼到了墙角。
“你疯了?”
“我们都疯了。”
赵满延紧紧推住穆白的双手。穆白一个发狠反推回去,竟一下子把赵满延推到身后的沙发上。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谈什么?”
赵满延笑了,抓着穆白的左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那只手的无名指还贴着创口贴。
手背上压着赵满延的手,掌心下是那颗有力的心脏。
好奇怪。
穆白突然陷入一个糟糕的局面,他惊恐地发现对方心脏跳动的鼓点像是一连串咒语,让他的心跳也情不自禁的加速。
耳朵好热。
火燎一样的热。
穆白确定,他的耳朵一定红得能滴下血来。
“穆白,承认吧。你说这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
“我们明明都知道,然后我们都在装作不知道。”
“我对你并没有……”
“我有就行。”
“你有更好的选择,你还需要延续血脉。”
“去他妈的。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
“够了!闭嘴!”
赵满延低吼道。
他喘了下,继续道:
“你瞧,都在这儿。我的心跳,还有我的人。往酸里说吧,老子就是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
穆白没有回应,可赵满延甚至听得到他血液沸腾的声音。
“你是认真的?”穆白凝视着赵满延的眼睛。
他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们的眼中在这一刻仿佛只有彼此。
“是啊,怎么了?喜欢上一个又没情调还没谈过恋爱的处男。”赵满延的语气愈发激动起来:
“他经常说我不三不四不知检点,还总是捉弄我,拿我做一些实验。可老子就是喜欢他!说不上哪里好,就是喜欢。而且,他极现在有可能觉得我就他妈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和变态——”
“闭嘴。”
穆白把食指压在赵满延唇上,口齿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赵满延,你要是认真的话,就闭嘴。”
赵满延张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喜欢?”穆白反问。
“喜欢!”赵满延发吼。
“神啊,我一定是疯了。”
来自穆白的低声喃喃甚至还没有完全散尽。
后脑勺被突然摁住,意料之外的吻堵得赵满延一下子忘了自己姓啥叫啥。
咋说呢?虽然现在想起这件事情有些不合时宜。
但还是有必要说一下。
爱情不是你随便摁住他的脑袋来个吻就能解决的?
扯淡!
明明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事情。
(16)
可能看到这里,大家都想看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接下来会干些什么。
得了吧。那一晚,除了那个吻,一切都纯洁得不用打码。
两个人放着一片狼藉的客厅,看了一整晚的电影。
不科学不魔法,纯粹狗血的那种。就好像他们现在的发展一样。
“怎么说呢?得劲儿!”
赵满延在看第四部电影的时候这么说道。
爆米花放在穆白手边。
穆白的手搭在膝盖上。
他的手放在穆白的手上。
两人的手指紧紧缠在一起。
(17)
“一个月。”
“就一个月?”
“一个月。不改了。”
“行。莫凡,一个月……江昱呢?”
“七天。莫凡,一个月你不觉得太长了吗?”
“我靠!七天?坐火箭呢吧?!”
会客室的门再次被一把推开。
业务熟练的蒋少絮默默地将那张A4纸折起来,塞进自己的领口中。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次在赌啥?”赵满延挑着眉毛,给自己倒了杯水:
“加我一个呗。”
“呃……你不会想——”
“我想知道。”
一个声音打断了艾江图的话。穆白从门外转进来,站在赵满延身旁。
“……赌你们俩什么时候能戴上戒指。”艾江图讷讷道。
“老赵,带钱没?”穆白偏了下脑袋。赵满延刚刚把茶杯递到嘴边,听到穆白这一句顿了顿,从裤兜里摸了个鼓鼓囊囊的皮夹子出来。穆白打开一看,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卡。
“一天。”穆白指尖压在皮质钱包上面。
“什么?”一脸懵逼的蒋少絮下意识的从领口里抽出那张A4纸。
“我赌一天。”
赵满延终究是没能喝下那口茶,他震惊的看向穆白,手里的茶杯“咣当”一下掉到地上:
“我靠!这么快?!……老子还没点心理准备!”
穆白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拽住赵满延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门被再次关上,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大家看着那只钱包说不出话来。
“还继续吗?”官鱼小声道。
“继续个屁!”莫凡骂道:
“赶紧的,赌的钱都自个儿拿走!再过几天怕不是用得着!”
“咋了?”江昱问道。
“随份子钱啊!”
莫凡用舌尖舔着牙根。莫名的甜腻味道缠绵在口中,甜到他心慌。